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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香】知己知彼 (3)

现代架空,男模藻x时装设计师厨

前文:1    2

本章有索香也有基罗


久等了!这周开始更新效率应该能上来了!

我发现最爱写也最爱看的就是一群美好的男人凑在一起唠家常ww



【Side 3 - Dual Loop/双重循环】


十月第一个清晨巴黎难得没有阴云密布。特拉法尔加·罗从梦中醒来后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那里空空如也,看来基德今天有工作,否则这家伙不可能在十点前睁眼。

 

罗走出卧室,就看到基德正坐在沙发上读着报纸——这一幕有点怪异,自他们认识以来,基德很少会读报纸。

 

“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罗边往客厅走边发问,依稀看到基德手里拿的是前一天的《巴黎经济报》。

 

“你看看这个。”红发男人把报纸递给罗。

 

罗接过报纸,基德要他看的东西就在第一页,那一整版都是关于艺术与时尚的新闻,最显眼的位置写着大标题「过河拆桥?!罗罗诺亚·索隆被老东家弃用」——黑发男人心里不由一紧,接着快速读了下去。

 

这篇报道的大致意思是昨天夜里Barba Bianca集团正式发布公告与这位签约五年的巴西男模解约,从此索隆不再担任BarbaBianca集团旗下主线以及Epoida,A.O.,Chameleon等[1]品牌的代言人。索隆与BarbaBianca签的是独家合约,与集团解约就意味着他在一夜之间一次性失去了所有的代言和走穴。

 

撰文记者明显在感情上倾向索隆,通篇都充斥着浓浓的鄙夷之情,认为索隆在BarbaBianca重回神坛的那场秀「Aria」上功不可没,如今品牌形势才刚刚转好就发生这种事,实在是一种济河焚舟的行为。

 

“前两天在米兰,罗罗诺亚看上去和爱德华·威布尔关系还不错?”同样是第一次为BB走秀的基德看上去和罗一样对这些意大利时尚名门里的爱恨情仇一无所知。

 

“不知道。”罗把报纸放到一边,索隆那边恐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罗说不上多关心索隆,但这些年里他每次看到索隆的名字都会下意识地想起山治——他不得不承认在他内心罗罗诺亚·索隆已经和山治绑定了,就算他知道他们大概也仅有一面之缘,可索隆的确是罗所认识的除他自己以外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山治存在的人。

 

山治消失的这五年里罗总会时不时想起他,生活中充斥着诸多事物能让关于山治的细枝末节在他脑中闪回,时间长了罗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和什么较劲。

 

他和山治在少年时代相识,那时他们都住在Barking拥挤的居民楼里,两家是一条街上的斜对角。东伦敦的居民大多都喜欢互相串门拜访建立一种有难同当的邻里关系,山治和罗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相识并成为了朋友。他们彼此有不少相似之处,比如他们都只有一位男性亲人——山治跟着父亲过,罗则是和叔叔一起生活——但没有哪位负责的家长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长在Barking这种地方,在山治和罗升入中学的那个夏天,两家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搬离Barking的决定。

 

此后两人一度中断联系,等到罗和山治再次见面,已经是叔叔去世、他和唐吉诃德签约以后的事了。

罗本来打算和叔叔一样做时装设计师,甚至在高中都选好了相应的课程,可很多事情就是会超出预期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比如叔叔的去世,比如叔叔去世后突然出现自称为叔叔家人的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的律师告诉罗他叔叔欠了唐吉诃德一笔债,既然两人已经构成了法律上的监护关系,那么叔叔留下的债务理应由罗来继承。罗也可以选择用不动产抵押,但他那时仅剩的念头就是不能将这幢叔叔努力了许多年才终于买下的房子拱手向让。于是罗选择继承那笔债务,多弗朗明哥却对罗说只要他愿意来唐吉诃德做模特,这些债务就可以一笔勾销。

 

那段时间罗总觉得时间像海潮裹挟他前进,这种感觉令人窒息,因为海没有形态且无边无际。

这个时候山治再次出现了。那是多弗朗明哥邀请伦敦时装学院的学生参观唐吉诃德某个工作室的时候,山治是参观者之一,而罗碰巧是那天的试装模特,这真称得上史上最尴尬的重逢了,那感觉简直像被老同学抓包做陪酒男妓一样——虽然穿着价值上万英镑的成衣,罗却觉得自己简直像赤身裸体站在那里接受山治审阅的目光。

 

那天工作结束后罗刻意等到很晚才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一出门就看到金发男人等在门口。

伦敦十一月的寒风吹得山治整个人都僵了,但看见罗他还是兴奋地从画夹里抽出一张画递给罗,那是罗之前试穿概念装的速写,山治说这么多年没见居然进了同一行,还说罗居然能到唐吉诃德这样的公司工作起点可谓是真的很高了——罗看着那张光影分明笔触温柔的速写,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击中,不仅因为这家伙在寒风里站了两个多小时只为了给自己这张画说这几句话,还因为他第一次察觉到,他在这个浮华如汪洋的圈子里拥有了可以共享喜怒哀乐的伙伴。

 

罗那时还以为自己把叔叔欠多弗朗明哥的钱还清后就不会再做这一行,山治也说过如果做不出像样的作品就回去继承他爸的餐厅。但事实证明上帝赏给他们足够的天赋,罗阴差阳错之中顶替别人上了一次T台就被比堂吉诃德更加“蓝血”的资方看中,而山治在大学二年级设计出来的一组作品就横扫了那年伦敦几乎所有的新人设计奖项——那时罗还以为无尽的时间之涌终于到了尽头,直到一切在那个夜晚戛然而止:山治带着罗罗诺亚·索隆去了罗做兼职的餐厅,三个人打了个照面,然后山治带着索隆离开了,再然后他就这样消失了。

 

罗本以为这次分别和少年时代的那次一样,山治迟早会再出现的。

但慢慢他发现这次山治是真的“失踪”了,他注销了手机号,社交账号的最后更新也停滞在Waterloo的那个夜晚。罗开始寻找山治,后知后觉的感到稍许受伤——他本觉得自己对于山治而言同样是在这个圈子里坚持下去的寄托,他甚至认为,自己没在多弗朗明哥制造的浮华世界里丧失自我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路有山治共度——罗一直以为,这点上山治或许是一样的。

 

可山治那边的行动显示出对方并没这么想——罗最后终于坐不住跑去敲开山治租住公寓房门,却碰上一个态度恶劣的红发刺头,那人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山治,并威胁罗如果再敢在上午十点之前敲他的门就杀了他——那时谁都不可能想到,他俩后来成为了恋人。

 

 

“你这两天没有秀了吧。” 基德站起身,看样子是打算换衣服出发了。

“嗯,这季我没签太多。”罗之前就对基德说过接下来他打算少接工作多充电,毕竟现在他已经有足够资本捡起未竟的做时装设计师的愿望了。

 

“我今天也是最后一天,明天一起在巴黎转转?”

“可以。”罗倒没什么异议,只期望基德不要把“在巴黎转转”演变为“在巴黎睡觉”。

 

基德走后,罗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给索隆打电话问问发生了什么,他把手机打开,各个社交账号的消息立刻纷至沓来把手机塞爆。那些消息里有很多都在讨论索隆的事,罗扫了一眼那些混杂着诸多无端揣测的消息,干脆把所有的通知都屏蔽掉。

 

索隆的手机没开机,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罗放下手机,心想等下午再试试,然后在思索着基德不在的这一天要如何消磨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他忘了关机,也没调静音,后果就是被一阵此起彼伏的嘈杂通知音震起来,黑发男人思索了足有一分钟要不要直接把手机关掉,但还是在半睡半醒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然后他彻底清醒了。

 

数家他关注的媒体都在争先恐后地转载一则来源于时尚网站NapoliFinestra的头条新闻,大意是前些天轰动米兰的「Aria」居然是未经原作者许可挪用的剽窃之作——Napoli Finestra披露了诸多足以把BarbaBianca和威布尔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证据,一时之间群情哗然,即使罗没去看任何一个群组的讨论,也能想象整个时尚圈恐怕都因为这件事地震了。

 

又一则消息弹出来,Barba Bianca那边几乎同步发表了回应。最新发布的公关稿称所谓的“剽窃”是无稽之谈,BarbaBianca已经收购了「Aria」设计师所在的公司Orbit,这种行为并不是剽窃,而是Barba Bianca集团之间的内部合作。

 

罗觉得威布尔这步棋下得有些蹩脚——这等于直接承认了「Aria」的设计师另有其人,而不是那位在这周里已俨然成为整个时尚圈宠儿的萨奇。罗甚至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了一眼FTSE,BarbaBianca的股价果然已经呈现出下跌的趋向。

 

刊登着罗罗诺亚·索隆被老东家“始乱终弃”的报纸静静放在茶几上,罗看了一眼报纸又看向手机,一道灵光闪过,他后知后觉打开Orbit的官方IG,在那个账号里翻过一票商品宣传与模特写真后终于找到一张模糊的设计稿,那张照片的主角其实是一只珍珠白色的男士钱包,设计稿只是碰巧入境,但即使画面如此模糊,还加着厚厚的滤镜,罗仍然只用一眼就明白了——「Aria」的成衣或许由于面料选择的缘故导致那个人的风格被抹去了,但设计图上那个人的风格如此鲜明,以至于罗瞬间眼前就浮现出多年那些金发男人放下彩铅把手中刚完成的概念图推过来给他看的午后——

 

那时在米兰皇宫的化妆间里罗罗诺亚手边放着一本Lookbook,平面的相片必然比具象化的成衣更能还原设计师的手稿与理念,索隆一定那时就察觉到了——想到这里黑发男人不禁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恼火。

 

这种恼火促使他又一次拨通了索隆的电话,听到关机提醒后,罗直接打开了订票网站,订了一张时间距现在最近的飞往罗马的机票。

 

订完票没过几分钟手机就响起来,罗以为是索隆的回电,接起来却发现是基德,基德在那边问罗搞什么鬼为什么突然要去罗马,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错选了基德的银行卡扣费。

他问基德看没看到关于Barba Bianca最新的消息,基德像是完全无法理解罗为什么对这事如此执迷,然后罗告诉基德Orbit的那位设计师是山治。

基德当然知道山治,毕竟他和罗的缘分都是以“寻找山治”为由开始的。

 

基德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问起罗预定的班机号,他打算结束纪念酒会后也去机场。

 

罗顿时变得比基德还不解,基德向来很少这样,他对罗的事过问不多,两人之间一直保留着足够的个人空间,而现在基德这种行为有点像跟踪狂。

 

罗想到就直接问了,他俩相处的模式里一直都没什么拐弯抹角。

基德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对罗说既然都说定了明天要约会,现在只能把地点由巴黎改成罗马了。

 

罗顿时开始愧疚自己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不悦感。

他对这个理由心服口服,这也确实是基德的作风。

 

 

 

飞机下午六点半起飞,抵达罗马的时候天空已经被染成黑色。

罗拜托助理从索隆的经纪人那里要来了地址,那间公寓就坐落在Monti区的边缘上。当罗和基德沿着夜幕下Gallia大街找到索隆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他和基德不并是唯一的拜访者。

有人正站在那里敲着门——或许用砸来形容更合适——罗认识那个人,虽然此前他们从未打过照面。

 

Barba Bianca另一位台柱波特卡斯·艾斯同样站在索隆家门口,当他转向基德和罗的时候,罗确信对方也认出了他们两个——这一行就是这样,人与人间并不需要真的认识就能变成熟人,毕竟已经在各种场合见过对方那张脸太多次。

 

于是三个人连自我介绍和寒暄这些环节都省去了,艾斯继续砸起罗罗诺亚·索隆的家门,砸得连基德都看不下去了问有没有可能人真的不在,艾斯斩钉截铁地回答必不可能这种时候那个宅男一定在家里闷头睡觉。

 

艾斯话音刚落门就开了,“那个宅男”抓着凌乱的绿色头发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后看着眼前一排的不速之客,“为什么你们专挑别人睡觉的时候登门拜访?”

访客们集体无语,最后还是基德开口,“老哥,这天都黑了。”

 

 

红发男人打破僵局的一句话让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罗开门见山地问今天这一系列混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索隆此时看上去才终于清醒了,他侧身把所有人让进去,几个人也没客气地走进那间装潢简约的北欧风公寓,艾斯像是索隆公寓的常客,一进门就轻车熟路地找到客厅里看上去最舒服的那把扶手椅坐下。

 

索隆拉亮壁灯让屋里光线稍微充足了一些,然后他看向罗,“关于山治的事情,之前就想和你说的……但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就忘了。”

 

罗看着索隆那张气定神闲的脸实在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所以你见到山治当家了?”

 

“嗯,找到他工作室去了。但那家伙好像完全不在乎作品有没有被剽窃。我本来委托了Romastyle的记者写曝光的稿件,但那篇报道好像在发布前最后一刻被主编撤稿了。”绿发男人耸耸肩,依然维持着一贯的满不在乎,仿佛这件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罗明白这就是Barba Bianca要和索隆终止合作的原因,威布尔大概也以为把Romastyle那边的稿件开掉天窗再封杀索隆以示惩罚就足够了。

但是。

他看向索隆,其他几个人也看着索隆。

 

“……”索隆似乎很不习惯几个人同时摆出一副想吃瓜的表情看着他,“我委托的那个记者乌索普,他到Romastyle之前在NapoliFinestra工作,那家伙就说服了Napoli Finestra的主编刊登这稿件,虽说影响力和Romastyle比不了,不过目的也算达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用一种带有些许愧疚感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艾斯,满脸雀斑的BarbaBianca“亲儿子”似乎也察觉到索隆微妙的目光,换上一张在罗看来有点五味杂陈的笑脸,“我说实话,你是真的太刚了,我自愧不如。”

 

“我知道Barca Bianca对你来说的意义,发生这种事你想眼不见心不烦也在情理之中。总之……抱歉。”

听到道歉的艾斯立刻从扶手椅上弹起来,揽住索隆的肩膀拍了几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罗很难相信居然有人能和永远摆着一张生人勿近脸的索隆这样亲近热络——“你道个毛的歉啊,我还为你犯愁呢,想好了吗?和BB解约之后要怎么做?”

 

“没想过。我觉得不是坏事,这几年全是全年无休,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也不错。”

 

艾斯点点头,“解约也好,从此就自由了。美国那边我也会帮你留心的,有好的工作机会就给你推荐。”

“说来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最近一直往美国跑?”

 

艾斯摆摆手露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然后这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家伙才像是终于注意到客厅的另一侧还杵着幽灵一样的基德和罗。

 

“别站着了,随便坐吧,要喝咖啡吗?”艾斯比索隆更像一家之主地招待两个人坐,但罗并没有打算接受邀请,索隆的事情现在已经厘清了,那么现在就剩下山治的事情了。

 

索隆像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绿发男人从沙发上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手机,“我可以把Orbit工作室的地址告诉你,不过你们要快点,不然可能赶不上去米兰的末班车。”

但就在他才刚刚按下开机键的时候门铃又响了,绿发男人疑惑地看向家门,像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公寓为何会在这个时间门庭若市。

 

“可能是布鲁克?他联系不上你就给我打了一下午电话,说不定着急得亲自从伦敦飞过来了。”艾斯说。

绿发男人耸耸肩,走过去打开门,然后他的动作停滞在那里。

 

罗向门口看去,下一个瞬间也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凝固了。

 

他看到山治站在索隆公寓门口,金色的头发被罗马的夜风轻轻撩起——山治变得有些和过去不一样了,少年气被某种深邃感取代,头发改遮住右边的眼睛,下巴上堆满细碎的胡渣,人套在淡褐色千鸟纹风衣里像一张古旧的画。但即使如此,这个山治还是一瞬间和多年前站在寒风里等候罗的那个山治重叠了,名为时光的向量顿时被拉得老长老长。

 

山治看到罗明显也怔忪了一下,但他还是上前一步走进索隆的公寓,不算太宽敞的门厅顿时变得拥挤。

突然之间,命运舞台上所有的演员都齐聚一堂了。

 

基德和艾斯明显都一脸不明状况,然后索隆转身关上了房门,告诉人们这位就是「Aria」的设计师山治的时候两个人才露出了然的神色。

 

然后艾斯立刻走到罗和基德中间问他们俩是不是还没吃晚饭,要不要一起出去找地方坐坐。罗顿时明白过来艾斯是想让索隆和山治单独聊,看来这也是一个对他们过往知情的人——但想到这里罗反而气不打一处来了,他皱起眉,“可不止罗罗诺亚当家和这人有话要说。我为了这人可是专程从巴黎飞过来了。”

 

话一出口罗就发现自己语气简直称得上是幽怨了,天知道他上次用这种腔调说话是什么时候——至少绝对没有在基德面前这样做过。他不由向一边看去,然后就看到基德用有点微妙的目光看着他,但罗也不懂自己为何这样——就像他想不明白过去的五年里自己到底在和什么较劲一样。

但艾斯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另一边的山治听到罗的话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但金发男人的视线始终都没从索隆身上移开,他看着绿发男人语气冷淡地开口,“你实在没必要么这么做。”

 

索隆也看着他,罗无奈地发现两个人光是这样对视都有一种自动把他人排除在外的气场。

“……当初把我’推’进这个圈子的人是你,现在为这件事再被“推”出去也算合情合理吧。”

 

“…… 你这都是什么无稽之谈?”

“不过你也别自作多情觉得我单纯为你这样做。创作者多少该有点底线和职业道德,只不过考虑到以前的事,碰巧算我们扯平了。”

 

整间屋子里除了罗大概没人听得懂这俩人在说什么,但气氛确实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尴尬了。罗发觉基德拉了拉他的袖子,但他忽视了这个暗示,继续旁听着门口那两个人的对话,反正事已至此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索隆说完。

 

但同样“被迫”听着索隆和山治对话的艾斯看上去马上就要尴尬死了,黑发男人用一种甚至带点恳求的语气又问了基德和罗一次他们三个可不可以先出去找吃的。

 

罗听到这句话,也不管另一边那两个人是不是还在谈话,直接开口,“这里不是有个自称没做成设计师就要回家继承餐厅的人吗?你要真那么饿正好让他去做饭!”

 

罗再一次被自己比想象中大得多的音量惊到了,然后全屋的焦点立刻被转移到了他这里——门厅那边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罗,艾斯则露出一副生无可恋“letit be”的表情。

 

山治终于把视线转过来和罗四目相对,这一瞬间终于真真实实感受到山治本尊就站在面前的罗觉得自己平静多了。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那一瞬的任性了。于是罗欲盖弥彰地指了指艾斯,“这里有个人说他要饿死了。”

 

话题就这样被岔开了,所有人都像不知道要怎么接茬似的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最后金发男人眨了眨眼,像是要圆场似的问,“……你是想让我现在下厨吗?”

“我记得某人以前说过诸如’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挨饿’之类的话。”罗已经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里有几分是认真几分是调侃了。

山治静默地凝视着罗,从他那双湛蓝如水的眼睛里罗什么情绪都没看出来。但此时罗并不需要从对方那里揣摩出什么,他只要个答复就好,无论是什么样的答复。

 

最后金发男人像是服输一样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立刻点燃,“那就做点什么来吃吧。”

 

罗暗暗松了口气。不只是他,站在屋子里的所有人似乎都为这场诡异的谈话最终以这种方式收尾松了口气。罗根本没想到自己顶多只能算得上是赌气的一句话居然以这种方式解除掉尴尬救了所有人的场。

 

察觉到气氛开始往好的方向扭转的艾斯顺着山治的话说他要吃意大利面,基德居然也立刻跟腔说墨西哥肉卷,索隆则无奈地表示你们当我开大排档的吗家里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

 

“没关系,Coop还开着,我去买吧。”山治转身就要走,罗猜他大概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点燃那支烟了,于是他立即跟上去说要一起去。

基德闻言也下意识地就要跟去——但他没走出多远就被索隆拉住了,在罗看来这索隆简直就像礼尚往来一样用这种方式感谢罗在刚才把与山治对话的机会让给了他。

 

 

 

一前一后走在Gallia大街上的两个人都在揣测谁会先开口,刚才的对话顶多只算预演,这场超越一般范畴的“老友重逢”正剧现在才要开幕。

 

但当可见的空间里只剩下罗和山治之后,罗发现自己彻底归于平静了,这还真是奇妙,一与山治独处时光就像真的倒回当年山治站在唐吉诃德工作室门口等他的那个晚上。说来那一次他们也没用什么过渡就接受了久别重逢。但那大概是因为彼时他们都还是少年,还没有那些患得患失和无所适从。

 

现在有些事情不太一样了,当年的罗根本不会想问山治他们分别的那几年里山治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他们只是分散在伦敦的两端继续各自的生活——但现在这问题却成了这桩五年悬案的核心疑点。

 

“所以,这五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最后还是罗先问了,和基德在一起的这几年里罗说话越来越直接了,因为基德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他俩眼看着都要走到Gallia大街尽头了,从导航上看Coop就在转角处,罗总觉得一旦他们进了那间超市这场对话就又会无疾而终。

 

“就是换了个地方待着。”山治把烟卷夹在两指间吐出一口烟,他的脸在夜色与烟雾的双重荫蔽下显得有失真切。

 

如果事前罗知道自己等了五年只会等到山治这样一个回复,他一定会怒火中烧的。但罗现在并不恼火,甚至心中没什么多余的波澜,真正的山治站在他面前,与此相比别的那些似乎都不太重要了。

 

“我当年去巴拉蒂找过你……但那里已经不是巴拉蒂了,据说巴拉蒂曾经失火过一次,此后人们就再也没听过关于老板的消息了。”

 

“是啊,着火了。然后老头子就打算换个地方重新来过。那么大岁数的人尚且如此,我岂不是更该到别的地方寻求一下突破。”

 

罗觉得山治没对他说实话。不仅如此,山治现在连说话的语气和停顿习惯都和原来不大一样了。但他知道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隐藏,但凡是他不愿说的事他们永远都无从得知。

 

“你这些年……还不错?”最终罗把问题阉割成了这个模样。山治又吸了一口烟,说在米兰和在伦敦给日本人打工也没什么区别,换过几次工作室,但和Orbit的老板格外合得来所以这两年就一直在那里,没想到工作室突然就被BarbaBianca收购了。

 

罗说别说什么合得来这种看似深邃的话,用后脑勺想都知道是因为Orbit的老板是个美女吧。山治噗嗤一下笑出声不予置评,却又像是被烟呛到咳嗽了两下。

 

罗停顿了一下,“其实你心知肚明BarbaBianca会收购Orbit只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你的价值吧……山治当家,说真的,你如今的水平已经是「Aria」这种级别,为什么非要躲在小工作室里?”

 

“你还在用那种奇怪的称呼。”山治把只剩下一小截的烟头扔进下水道,“毕竟娜美小姐是个很棒的人,就算Orbit被收购了这点也不会改变。”

“你就打算一直在Orbit这么干下去?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为了公关BarbaBianca也得把你挪到主线去吧。”

 

“那威布尔真是太抬举我了。再怎么说那都是BarbaBianca的主线。”他们停在Coop的门口,山治把硬币塞进投币口,从一排紧密镶嵌的购物车里推出最外面一辆,“实话说我的确想在娜美小姐的手下这么一直干下去,但现在看可能不行了。”

 

“什么意思?”

 

“你们不能吃这种全是脂肪的肉吧?”山治指着冷冻柜里的一排肉终止了上一个话题,金发男人拿起一包带着白色边褶的冷冻肉递给罗看,罗说确实不行,然后山治就拜托他去挑一下可以吃的肉,他自己去拿配菜和调料。

 

罗明白关于空白五年的询问到这里就算是彻底终止了,毕竟山治难套话的个性从恐龙时代就已经存在了——他看着金发男人消失在排排货架间的背影,突然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山治回来了,他应该也不用再与莫名其妙的执着较劲了,如果生活就这样继续,那也不错。

 

想到这里,罗收起杂念,从货架上抓了一盒最贵的里脊肉扔进购物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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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些品牌和Barba Bianca的关系大概就类似Givenchy,Dior,Loewe,Fendi都属于LVMH集团,但设计团队与生产流水线都各自独立,虽然不严谨,但Louis Vuitton在本文这种语境下算是LVMH的“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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